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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炜《九月寓言》,大家帮忙谈一下看法,选修课课题。
《九月寓言》主要由三类故事所构成,一种是传奇性的小村故事(如金祥买鏊子一段),第二种是民间口头流传的历史故事(如金祥忆苦),第三种则是现实中的小村故事(如青年们的夜游)。除了第一章由唯一的见证人肥的视角来叙述外,其余六章都是隐含的叙事者以全知角度讲述上述三类故事。这似乎显示,此一小村的存在已成过往,因而更含有值得回望瞻顾的理想性,就像一则寓言一样,需在表象的叙述之外寻找真正隐含的理想。的确,张炜的这部作品给人的第一个感觉是它浓厚的抒情语调与诗性语言,这正显示出他对此寓言式的小村之认同。打从第一章开始,村姑肥与丈夫在秋凉九月回到荒废的田园村落里,面对着荒废的碾盘,她回忆起昔日年轻人们在夜里的冶游嬉闹,恍如失乐园一般的日子,叙事者发出了「那个缠绵的村庄啊,如今何在?」(页8)的问句,似乎这也是小说终归要成为一则「寓言」的暗示,张炜其实在召唤一个世界。且看他的抒情片段:
我那不为人知的故事啊,我那浸透了汗液的衬衫啊,我那个夜夜降临的梦啊,都被九月的晚风吹跑了。在这冰凉的秋夜里,万千野物一齐歌唱,连茅草也发出了和声。大碾盘在阵阵歌声中开始了悠悠转动,宛若一张黑色唱片。她是磁针,探寻着密纹间的坎坷。她听到了一部完整的乡村 :劳作、喘息、责骂、嘻笑和哭泣,最后是雷鸣电闪、地底的轰响、房屋倒塌、人群奔跑…所有的声息被如数拾起,再也不会遗落田野。(页8)
如果说,先前的《古船》还实写了解放前后到八十年代初期,中国农村社会的历史变化和几代农民的苦难历程,指涉着张炜对具体历史时空的反思。到了《九月寓言》,张炜则消解了清晰的时代背景与政治氛围,创造了一个超越现实的艺术世界,并在当中寄寓着他回归乡土、融如野地的理想主义情怀。八十年代中期的 寻根派作家原本就希望将新时期文学从社会政治层面向历史 的层面开展,但多少还是免不了启蒙或猎奇的意图,但九○年代走向民间的文学现象,其中张炜等人的作品则是走入民间、野地,更进一步要揭示民间所藏有的非政治与非知识化的价值。
张炜在写这些农民时总是用浓重的情绪性辞语加诸他们,例如写金祥为了寻找平底的鏊子让老婆庆余煎饼,千里迢迢出村去找到这个原也不属于村子的外来之物,与其说张炜在描绘金祥归乡的渴望与执着,毋宁说他更想凸显的是乡土人物的精神力量:
无论如何他闭眼以前要再看看那个小村,看看他的庆余、大黄狗和年九,看看大碾盘子,看看庆余怎么在崭新的鏊子上摊出一张黑煎饼阿!(页57)
理想价值也表现在《九月寓言》中对「现代化」带来的「毒害」存在着疑虑,例如村中妇女喜欢到矿场中的热水池洗浴,这一动作本身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,但在张炜的世界里,这个外来的东西却为小豆带来灾难。小说写到看管热水池的小矿 小豆的一幕,作者对「妄想」洗去身上泥土的人提出一种也是「寓言式」的警讯:
她本该是一个土人,这是命定的呀!她偏偏要去大热水池子,偏偏要洗去千年的老灰。今后她再不会去大水池子了,不去寻找一个廷拔女人不该强求的东西,不存非分之想。她将老老实实地、一辈子做个土人。她躺着,泪流满面,恨不能即刻化为泥土。(页68)
因此,对现代化存在疑虑的作者,将理想寄之于生生世世劳动着的芸芸众生,因为这些野地奔跑、生息于斯的群众具有亘古以来的「土性」,那是张炜心目中的理想性格。大陆重要的评论家陈思和曾用「还原民间」一词来概括九○年代某些风格的小说作品,他指出文革后的小说家仍有强烈的为群众代言的使命感,他们像五四时代的知识分子一样,希望能在作品中向庙堂中权力者传达改革之意,这就使得他们即使在写民间时都具有先天的思想优势。但一些作者逐渐对「民间」具有的意义与价值做出不一样的诠释,作者采取尊重的平等对话而不是霸权态度,使文学创作中充满了民间的意味,代表性的小说正是张炜《九月寓言》、莫言《红高梁》、《檀香刑》、张承志《心灵史》等作品。
这样的说法当然是注意到这批小说中与主流 价值或政治意识型态的「脱勾」,小说中的重点不是新时期文学中的知识分子观点,而对民间的存在给予以更热切的拥抱,这意味著作家回归到生活本身接纳生活实相的企图,而不在是一厢情愿的改造或进步。这一点,张炜在一些随笔中也显现他与民间(文学)的关连,其实可以引来和小说文本做一番对照:
一个神思深邃的天才极有可能走进民间。从此他就被囊括和同化,也被消融。当他重新从民间走出时,就会是一个纯粹的代表者:只发出那样一种浑然的合声,只操着那样一种特殊的语言。…他不再是他自己,而仅是民间滋养的一个代表者和传达员,是他们发声的器官。(<伟大而自由的民间文学>,《纯美的注视》,上海远东,1996.2=
恐怕没有再比这样更谦卑的民间哲学、文学的信仰者了,我们在这里看到的张炜正是为民间生活之纷繁样式所着迷的小说家。只是,我们亦不难感觉到一种「绝对化」了的价值在当中滋生,这在脱却了政治意识型态影响的书写主潮后,又像是在确立另一种乌托邦价值。陶东风在论及张炜的《柏慧》时干脆就称这是一本「政论式小说」,表达了张炜的 哲学与政治社会观点,小说中的葡萄园有自给自足的经济生活方式、透明纯洁的人际关系、无私奉献的道德情怀。这种现象我们在《九月寓言》中虽没有感受得那么明显,但张炜对乡土的肯定的同时在当中寄托了他的理想是不难发现的,肯定者将之视为张炜对抗庸俗化与理性化的思想展现,但我们同时不无疑问:理想国究竟是小说家所示现给我们的虚幻乐园,亦或是无力改造现实后的一种自我慰安?
光看中国大陆的小说恐怕还是隔了一层,我们不妨对照一下此间的文学创作者是否也在寻思相同的问题。我想到黄春明对工业化下农村社会的流逝的哀伤情怀,在他的《放生》中我们看到,黄春明简直把乡野传奇化了,山川、草木不仅有灵性,而且还具有生命。<银鬓上的春天>里土地公竟尔化身为老人,让小孩可以在他鬓发结花,呈现的是一幅天人合一的熙和景象。<甲鬼的来了>当中,临终前的老庙祝向外来的年轻人讲述上万只白鸰鸶莫名消失的故事,它们的精魂如今还附在竹林之上;而另一位沈石虎先生则述说另一则关于背水鬼渡河的故事。乡土无疑仍是黄春明理想的世界,只不过于今已难追寻,黄春明显然是怀旧感伤更甚于批判现实的作家。
同样都有失落的乡土,但除了黄春明这老乡土派之外,台湾的作家似乎并不回归历史的某个时空去寻找典范,当代的红尘烟云似更易引起他们的注意。这就使我不得不沉思,虽然我并不觉得复古可以维新,也不一定能认可张炜寄寓理想典型于乡野的「信仰」,但野地里的理想主义者之存在总还是提醒我们一点:某些正在逝去的东西当中,也许正有我们将永远失去的价值。张炜那么不合时宜地想留存它,而我们的作者呢?
丁立梅和哪个作家被选阅读理解
丁立梅和台湾著名作家林清玄被选为阅读理解。他的作品曾被选作为高考语文甲卷的阅读理解第二篇。丁立梅,作家,江苏东台人。江苏省课外阅读指导委员会专家组成员。喜欢用 煮文字。如果您对本文的内容感到满意,请在文章结尾处点击“顶一下”以表示您的认可。如果您对本文不满意,也请点击“踩一下”,以便我们改进该篇文章。